律所生活

一个北京人眼中的上海

作者:王宏


小序:翻腾出这篇《北京人眼中的上海(一)》确实费了些周章,重读时觉得十一年前的字里行间还是粗糙了,亦或是那时因为血气多些就显得流于表面;前后两篇文章差了十一年和懒惰没什么关系,只能说明本爷更看重在足够积淀后的喷吐而不计成本;(三)应该不会再耽搁如此之久了,一是不知是否还有下一个十一年,二是(三)原本就是(二)的一部分,因为过长就拆分了;重读(一)还是蛮有感触的,十一年的时光对一个城市而言无非弹指间的事情,然而其中的很多叙述竟自已灰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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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自1989年以来N次走马观花上海,但这次不一样,在这里工作,一猛子扎了一年多了。
 

体验深刻自是无从谈起,因为从资格上讲一年多也是过于急促;42年体验的北京对比一年多盲目的上海基本就只能直观了;怎奈手有些痒,好在勇敢和不要脸也是完全不沾边儿,所以就下笔了。
 

法兰西梧桐阴凉着这个城市中众多僻静的道路,粉饰着隐藏其后的殖民建筑,就算物是人非,改朝换代,仍难掩盖不久前的骄傲和慌张;据说现在这些建筑的价值非同一般,已经在天堂安歇的地主们在当初肯定是始料不及的,但无论如何也算是“祸”及子孙了;这应该被理解成文化,尽管积淀不多,却是逝去时尚的残留,这是在形式和骨子里的残留,否则不会有今天的反扑。
 

黄浦江是永远的,外滩是纪录历史的;走了的,来了的,走了又回来的,来了又走的,刚来不久的和渴望要来的;灯本来亮着,后来灭了,再后来又亮了;就算再怎么矫情,你也得承认确实眩目;当年在西岸摩肩接踵的情儿们都回房间了,这批情儿的后辈们坐在东岸手摇咖啡、酒精朵颐的同时凝视着对岸的历史;陈毅市长站立在西岸,不知眼前的这一切还是否是他追求的主义。
 

清晨刷马桶的声音和场景据说没有了,反正我没找到;那也是一种生活,从那样的场景中走出来的人们曾经依然青春、风韵和神闲气定;没有了是一种可惜,因为生活必须改变;万一存在是不能容忍的,还不如同用刀剜上海人民的心!但,历史是应该被记录留存的罢。
 

淮海路、南京路和陆家嘴,建筑作品的批发市场;风格各异,难分高下;各执一辞,百家争鸣;喜欢不喜欢没关系,因为它们已经存在和将要存在;气度决定了允许,允许造就了个性,个性迎合品位,品位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有太多的美食,大吃小吃绝对有集萃的感觉;自己吃自己的就好,千万别和人争,因为众口难调;你如果吹嘘南翔的小笼包最好,立即有人拿鼎泰丰顶你;你如果夸新花城的肥牛鲜嫩,肥杜的食客绝对和你瞪眼;千万别说外滩三号的西餐最为顶级,对面Mon the Bund的拥趸会极其不乐;也别说利苑的早茶绝对正宗,久光四楼的死党会给你开批判会;说不完,总之,上海人有口福,比北京人有多了;自己就是好例证:平白增重数公斤有余,跑步机都搬公寓了。
 

如果习惯了北京扬手就有出租车,在这里就必须耐心;上班时间、下班时间、下雨时间,请站在马路上照死了抡胳膊;二十分钟是你的运气,四十分钟你别抱怨,一个钟头你也别骂街;眼得观六路,耳得听八方,否则稍微迟缓,就会前等尽弃;没有先来后到,没有女士优先,把住车门就是王道!
 

北方人定义上海人“小资”还是蛮准的,这里有数十倍于北京的星巴克、上岛咖啡、仙踪林和其它洋名土名(洋名居多)的非酒精店面,情儿们、朋友们、同事们、同学们、婚外情们、同性恋们都喜欢在里面互诉衷肠;这其实挺好,“小资”命名的背后多少隐藏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境;“小资”只是一个词儿,但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是几代人教化下精髓的延续;如果认识一下上海的殖民地历史,就应该同意上海人的这种资格。
 

这里的一种文化是轻易不请人到家里去(包括很好的朋友),据说这源于上海人的卫生习惯(别人来会弄脏家)和曾有的居住条件(两代三代人同居声音比较混乱);没考证过,只是东西瞎打听,大部分人是这么说的;不过这倒也印证了上海人的“小资”,不来家里就只好出去坐坐了,开店的小财主们自是有点钞的快意。
 

有一种北京人看着新鲜的平民文化叫棋牌社,逛逛上海就发现比比皆是;家里搓麻打牌太乱,老婆的脸、孩子的哭、邻居的咆、空气的浊等等都会影响判断力,有人提供场所和服务为什么不去,起码算是公德,也是一种讲究,小赌怡情也得有个怡情得地界儿不是;也确有被公安当场拿下的,不过是我的香港朋友,敢玩儿大一二四的!
 

喜欢看上海男人吵架,绝对君子动口不动手。一次遇到两出租车刮蹭,两位白衬衫、白手套加蓝领带的司机在39度高温下暴吵;堵车走不掉,只能抖擞精神观赏,算是对人文的学习吧;尽管听不太懂,但从嘴里出来的也肯定不是“你好”“对不起”的客气话;听到各种“ci”(汉语拼音一声,北京话操的意思)声时弄得我相当紧张,担心马路血案溅在眼前;谁知唾液在马路上互喷了二十多分钟,自是没有任何武斗的迹象,直到闪烁着红蓝灯的车到场散了各方闲杂人等算是息事宁人;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只对骂不茬架该是文明跨进的一大步吧。
 

这里的生活可以被评价为便利。北京人别不服气,简单两个例子:一张交通卡可以混遍出租车、公交车、地铁、轻轨和摆渡,甚至可以交煤气水电费;万一你夜里在家渴了饿了,万一你和情儿要愉悦时发现没有安全套,万一你冰箱里没了第二天给孩子上学的早点,万一你打通宵麻将没烟支撑了,不用担心,全上海星罗棋布的24小时便利店总有一家离你不过百米远;这应该算是上海市人民政府的服务到位和人文关怀,更应该算是上海人民的生意精。
 

上海人自诩上海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除港澳台)的时尚之都,对此,我的意见是有一些的;这一年多我随时都在左顾右盼到底什么是上海的时尚,其实上海是一座具有极强跟风性的城市,传统的不是很中国,崇洋的亦不是很精髓;总之,缺乏中国文化和基于中国文化对夷物加以吸收消化后的创造;但上海确实在学习和进步,不见丝毫倦怠!北京不一样,她是有底蕴和积淀的城市,同时是接受潮流的城市;北京的砖头可以讲述千年故事,北京的潮流也让Armani、Apple、Real Madrid们必须驻足;因此,才有了紫禁城和国家大剧院的辉映,才有了在Court Yard眺望明月悬于故宫角楼的神气;北京的时尚是用来教化人的,属于你喜欢不喜欢都必须来的那种,特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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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喜欢酒精的人,没理由不谈谈上海的酒吧。
 

新天地:算是商业操作的杰作,以至于成了上海的旅游景点,以至于各地争先恐后的模仿;最有意思的是和中共一大会址融为一体,算是现实把历史喧闹的照耀了一番;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酒吧(比如北京的John Bull),设计上属于追赶时髦的比赛,吧中缺少真正理解酒吧文化的酒客,更多的人来这里是道听途说或人云亦云;这里吃喝的价格不菲,俊男靓女的搔首也是弄得人凌乱,绝对属于眼花嘴不闲的地方,应该被定义之“斗秀场”。
 

衡山路:走向没落的酒吧街。没什么特靠谱儿的吧,生意也大不如几年前红火;这里有家Bourbon Street酒吧,据说是这条路上的旗舰吧,但真特麽不敢恭维;里面有不少半妓不妓的女人找你买酒或要你给她们买酒钱,乐队的音乐和Jazz、Blues完全不搭界,真是不能想像在如此伟大名字的酒吧里要看着乱七八糟的人和听着杂乱无章的调儿,如果万一碰到来自New Orleans的酒客,估计就得背过气去了!
 

茂名南路:相当平民化的酒精消费地。如果与北京比较,很像已经被铲平的当年的三里屯南街;这里随意、舒适并且公道;有一家叫House of Blues & Jazz的吧我个人很喜欢,喜欢Blues和Jazz的人也应该喜欢;开店的人应该有品位,起码应该懂些音乐和酒;乐队相当不错,在上海是一流(我大爱的JZ Club别生气哈);还有家叫Baby Face的,心脏不好或不喜欢蹦迪的人最好别去;当然,不喜欢“小姐”的人也别去,凌晨时分,陪完别人的“小姐”们会成群涌入享受不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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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还有Park 97、官邸和VIP Room。之所以将三家放在一起说,肯定是有共同点;我分别都参观了一下,没弄清楚进去喝酒的人(男女都包括)的目的是喝酒?搞人?被人搞?对酒客而言基本上是形式大于内容的地方,但值得去体验,否则说没去过Park 97、官邸或是VIP Room就别在上海混了;在里面一定,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我的意思是你在里面的那天晚上到底是谁。
 

还有一家在外滩18号的 The Bar Rouge,最后聊。
 

酒吧烦了就换个话题,谈谈上海女人(24下限40上限吧)。来上海前,很多朋友对我叮嘱得紧,说上海女人甚是难缠,千万别被盯上,一众台湾人、香港人和新加坡人最终都没逃出上海女人的“金刚大力伏魔圈”,不是离异便是一国两治;我的户籍是北京,自是我行我素信马由缰的德行,一杆秤自在心中。
 

总体上,她们基本天生丽质,清秀且有水性,真正的小家碧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没错,她们和江南景色的秀美绝对匹配;她们属于特会让男人怜惜的那种,语音柔媚,步履轻盈或风韵;终于明白了林黛玉的故事为什么只能发生在江南,而孙二娘只能存活于江北。
 

她们在本质上是偏保守的,似乎与这个摩登现代的城市存在些许的不协调;后来想明白了,所谓保守是基于她们对自己城市的骄傲,而这样的骄傲使她们对那些见不多识不广的群体必须披上保护的外衣,打她们主意的人太多。
 

她们既现实又刻苦,对事业和爱情有明确清晰的目标;在北京话中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或引用《地雷战》的对白是“不见鬼子不挂弦儿”,只是不知道那样的精打细算是否会获得期望的回报,或者干脆打了“水漂”。
 

她们对男人心里有一杆秤,绝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更要秤秤她们对面男人们的份量;别乱上,压不住秤生挺的一定没有好下场。
 

当然有利欲熏心和恬不知耻的,比如被包养和二奶;但这不是她们中一部分人的独创,中国的大都市中这应该是一种普遍现象,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怎么可能因上海的她们而改;润之说“怕就怕认真二字”,因此,想找婚外情,想解酒后亢奋一时之需和男人们要想好,你们很有可能被“认真”上;个人在这里其实是孤独的,需要消遣但不能被“认真”上;所以,男女一大帮吃吃喝喝,山南海北,口无遮拦,最后脚步飘然的回家也算是工作生活两不误了。
 

虹桥一带是认识上海的一个好地方,满街逛悠着的港澳台同胞、大韩民国人士,天皇的大和臣民、东盟各国的华裔后代和蓝灰眼睛的洋枪洋炮,中文、英文、韩文和日文交相辉映的霓虹,各种族同年同班和不同年不同班的幼儿园、学校,满足饥肠之需的各类餐厅等等;这里混杂但和谐,想起了中国的八宝粥!这就是所谓的国际化吧?走在里面常有身处异乡的感觉,但还真就是中国的上海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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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民是富有的吗?打听了很多,基本在人均年收入三、四万人民币;他们和她们在不断创造和提升着这个城市的价值,只是不知道最终让谁得了最大的便宜;他们和她们是平衡的,因为荣耀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赞誉;他们和她们是失落的,面对难以企及的楼市只剩下谩骂和颤栗;谁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谁是这座城市的客人?主人是应该热情好客的!客人更应该是喧宾夺主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不经意地顺从和刻意地掠夺。
 

现在说外滩18号的The Bar Rouge。不是卖关子留在现在说,是因为这家酒吧除了是酒吧外,还集合了些上海的特殊群体。
 

设计属于简约现代风格的,算是大气。吧台区的红色顶灯、墙壁上现代主义的绘画都显示了设计者的趣味;可以眺望陆家嘴的露台很大,也是酒吧的卖点,就算谢一声帝国主义列强们的遗物吧。

 

接近午夜时这里才开始人头攒动(周末排队买票),我也来凑了回热闹;我用中文说的:“要一杯伏特加青柠。”吧台的回答是:“Vodka Lime? OK! Sixty.”靠!这分明是显摆自己的洋气。
 

没细数,周末时这里的非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大约占60%或以上,萦绕在耳畔的除了音乐便是英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斯拉夫语,讲普通话和上海话绝对是这里的“少数民族”;面对浦东,他们或她们有被惊呆的感觉,很多人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中国。
 

这里聚集着很多上海本地中高级女性白领们;她们美丽、端庄和风韵,绝不穿得乱七八糟,讲话得体,直接讲流利的英文或一句中国话里带八个英文词儿(是习惯而非北京话中形容的“装丫的”),适度纵情而没有丝毫的放荡,不说一掷千金也肯定不抠抠缩缩;她们的外表矜持或是刻意保持矜持,她们内心的澎湃和躁动起因于平时的压抑或压迫,她们的目光直率撩人但不淫邪;这是她们展示自己的绝佳场所,前面提及的那些地方似乎不能匹配她们的身份和语言天赋;不知道,所以只能想象她们在半醉或酒不醉人人自醉状态下的表现会是大胆而节制的吧!
 

她们应该代表着什么吧!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延续?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市的妇女精英?还是红旗下上海长大的她们本应如此?确实让人眼热。
 

没想写这样长,尽管意犹未尽。
 

上海是伟大的城市,这里的人民和城市水乳交融;据说北京人和上海人有相互嗤之以鼻的渊源,为什么呢?不明白!没有一样的城市,没有一样的文化,更没有一样的历史;都往好处想想,比如一个上海女孩儿嫁给了北京爷们儿,或是一个上海男孩儿迎娶了北京姑娘。
 

上海是中国的怪物,但不能没有;她代表中国,又完全不能代表中国;作为城市和国家,她们相互依偎着,又相互容忍着;人是不能饿着肚子扯淡的,吃饱喝足一言不发也是无聊的。唇齿相依和唇亡齿寒;海纳百川和独领风骚。


(二)


大约是2005年底,写了篇《一个北京人眼中的上海(一)》,那是关于上海和北京相较的文字,那是带着一种帝都的且无由的神气去选定文字然后落笔的;十多年过去了,人也让黄土埋了半截儿,再那么比来比去也就真的失了趣味;上海就是上海,服气和不尿都是可以的,其实就是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安了神经寻些可以慰籍自己的人和事才是。
 

第一回:上海菜
 

就仨字儿:不爱吃。
 

没说不好吃,是因为不能以自己的口味就这么给事儿定了性,否则就得背刚愎自用的黑锅;自60年代成长在北京,不说与河鲜海鲜失之交臂,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不觉着有多神往,因此撞上醉虾醉蟹什么的也只能用不解的眼光看着周围人的朵颐,心中自是不会有丝毫的遗憾,总之是打心窝子里就没觉得那是有多稀罕的吃食。
 

烤夫、响油鳝糊、红烧肉之类倒是搭过几筷子,色黑、油浓、味甘,下酒下饭都有些勉为其难,总之就是感觉不顺口,这大概也是洒家厨艺不断精进以至于众人等哭着喊着要求来家里吃饭的原因吧。
 

到也不是一无是处,想吃大闸蟹又嫌麻烦的,直接去王宝和来盘儿清炒蟹粉拌碗米饭或面条也算是过瘾,亦可去小白桦点一盘白水猪肝加狮子头,再配上二两88坑道一咂摸,惬意自当是有几分的。
 

没有诋毁上海菜的意思,否则上海人也不会就这么吃着令我皱眉的食物出品一代又一代的人精;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口儿还是觉得烙饼卷大葱、鸡蛋、酱肉来得更扎实;好在上海也算是个胸襟敞亮的城市,不爱吃上海菜离饿死也还是完全不搭界的。
 

第二回:便利店
 

前回书提到过这事儿,但没细聊,是因为没琢磨明白上海怎么就这麽多的便利店(直线100米的距离内好歹得有一两家吧)。
 

十几年下来,能想明白的缘由就是上海人的日子总体上讲比北京人过得精细和讲究,买入口的东西不挫堆儿,凡事都求个新鲜,一顿归一顿;不似北京,照死了把冰箱填满,去一次超市说一礼拜再见的节奏。
 

洒家其实也是逐渐发现和接受便利店之便利的。公寓楼下有个崇明农产品便利店,估算也就个三十平米大小,专供崇明出产的鸡、鸭、鱼、肉、蛋、菜和副食品;下班顺手弄两只青红椒再割二两肉让店家切丝,回厨房折腾出个鱼香肉丝拌面也是快活;如果回家想这口儿时再现翻腾冰箱,耽误功夫还不在话下,食物的新鲜度自是不能同日而语了。
 

便利店在上海是个扩大化的概念,具有尽可能的囊括性且细分;理念是尽量照应人每日的生活必须,而不是北京人理解的传统应急模式,让你无论出门还是在家,就觉得是舒坦二字!在家还能便利店?当然,打电话呗,跟楼下要根儿大葱也得是麻利儿的送上门!
 

第三回:法租界
 

《老炮儿》里有句台词:宣武合西城了。其实,上海也是瞎特麽合,比如闸北合静安了什么的;但,再怎么合也挡不住上海人对法租界的称谓,也拦不下我一个北京人对法租界的认同,因为,这儿的确是浦西最好的一块地界儿!
 

梧桐算是这片区域的标志。是棵树就有我俩大腿粗,道路两旁茁壮成长了百多年弄得两侧相交成荫,也弄得复兴路、湖南路、太原路什么的给了人蹓跶的兴致和情趣;法国人还算靠谱,虽说没少往家里拐勒(北京话连拿带抢的意思),也终是合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礼数。
 

西洋味道肥厚是这片区域的特征,精致的面包店、咖啡店、意大利餐厅、西班牙餐厅、红酒吧、威士忌吧、啤酒吧、爵士乐吧既不是鳞次栉比,亦绝非星点散落,可以说是坐落有致,给人舒适的空间感和时间感;这里的任何一间店都适合闲散的神聊,不闹但情绪丰满,是舒缓神经的尚佳之地。
 

很可惜,Ray的锐壹堂因为个人原因关掉了,那时坐在吧台和Ihara San聊天,咂着清酒,品着他出手的精美小食,再看着街上的人、狗和对嘴儿吻着的脑袋也是异常舒爽的;还好,Jose自娱自乐的小酒吧还在,坐在街上听听他的吉它和海清的马头琴,再吸溜儿一口Lagavlin 12自是相当的盎然。
 

这里的街边和弄堂深处有着极好的欧式洋房,民国时期成群的文人骚客和政界要员大都是在此扎堆儿的;参观过马力斯·本杰明当年的蜗居(现在的瑞金宾馆),心想这老小子自己住在这麽敞亮的地方也不嫌瘆得慌,独栋的几处小楼好歹有个数千来平米,大片的草坪打滚儿也得个把小时才能梳理个遍;现在归了谁我也没功夫去房地局查,反正数间时髦餐厅酒吧在这里屹立不倒,也算是给我这个在上海混了十二年的无产阶级提供个去处儿。
 

上海的领导们最近不知动了哪根儿筋竟自在这片区域的些许街道动起了土木(比如陕西南路),甚是让人看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说北京毁得差不多了而且修复也是弄等很不伦类,上海就省省吧,请高抬贵手给不吭不哈一心过着小资产阶级生活的人民群众留个去处。
 

第四回:面筋弄
  

这地方是中华路上的一个弄堂(类似北京胡同儿的意思),距离我住的公寓该是隔着一条马路的咫尺之遥,蹓跶着不超过两分钟。
 

我的委身之所绝非豪宅,但在寸土寸金的浦西,这里一个两房两厅一卫一厨的百十平米公寓也是人民币970万的咂舌价;买是买不起,靠着各位合伙人帮衬的补贴勉强还能付得起租金;不过,幸好是住在这里,否则还真就不能这麽深刻的理解何为天壤之别。
 

2016初夏的某个微雨之夜,借着酒胆,没头没脑的踏了进去;感叹词就是“我靠”!令人难以置信的凌乱和肮脏:房屋低矮外墙斑驳,垃圾无序地平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各种电线盘绕外挂毫无头绪,偶尔路过的男女也是显得或多或少的猥琐。
 

用一根手指推开了一家馄饨铺子油腻的们,由于已是子夜,和面容惨谈的几位麻将中的老人对视了数秒后心中竟自是起了些寒意,于是匆忙退下以免生事;弄堂里有很多裁缝铺子,隔着门窗窥探了一番,室内亦是昏暗灯光下的杂乱无章,布头布条散落于地,光影下衬托着游弋的棉絮,也真的是不好揣测此境况下做好的成衣究竟是卖给谁裹身;尽管如此,弄堂里也是不缺情趣的,粉红灯光的按摩店中婆娑着些与曼妙完全不沾边儿的身姿,对应着转角处柔弱闪动的派出所红蓝警灯。
 

弄堂很深而且四通八达,心虚下便赶了脚步离去,等下次找老阎一起去看上海最后的“老虎灶”(弄堂中公共提取热水的灶台);另外,以体验生活的角度讲,我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尝试一下里面的公共浴池。
 

这里是上海距黄浦江不倒一箭之地的浦西,是可以抬眼望到陆家嘴辉煌霓虹的浦西,自叹有种刺心戳肺的感悟就是:这些弄堂里的公民们倔强的以自己的坚持在不着边际的活着,Dark Side of Shanghai!
 

第五回:陆家嘴
 

此文耗时半年有余,全是耽误在这一回上,因为生怕文字不客观得罪了这个上海最牛逼的改革开放对外窗口;还好,前阵Stanly约我下班后在他办公室楼下的蓝哇喝买一送一的啤酒,坐在三栋陆家嘴最高摩天楼环绕的井底抬头望空,闹洞豁然开出了一片人眼的天。
 

这地界儿楼多,上海的“三高”呈品字形戳在陆家嘴的中心地带,气势算是蛮恢宏的;乌云压顶时,“三高”的很大一截儿是捂在云里看不见的,高层上班的人们自是腾云驾雾的体感;但,这体感不会给你快感,应为这里上班的人们都是相当紧张甚至神经质的,因为你不能辜负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最伟大金融区上班的使命和荣誉;否则,让你卷铺盖走人发落到上海的下之角区域,即使缺乏自杀的勇气,也是羞于和亲戚朋友解释的。

白天的这片区域有种鸡叨碎米的忙碌感,人们之间话不多,表情也相对凝重,中午吃个饭也是排队后的狼吞虎咽,下班不说披星戴月也是和朝九晚五搭不上任何关系;但,这里创造价值!银行、交易所、基金、地产商、律师行、会计师行在各种交易间穿梭往来膨胀出各种令人咂舌的数字,由此体现着上海作为中国金融中心的风范;这要是放在邓大人理国之前,全都得当投机倒把一锅儿端了万事儿。
 

这里汇聚了极多的各国年轻精英,最具代表性也是最基本的技能就是中国人不能只会说中国话,外国人不能只会说本国语言,否则就有可能让危机感萦绕得你去医院领两盒百忧解。
 

夜晚的陆家嘴是壮丽的,站在浦西得江边放眼,那是世界人民都得立大拇哥得奇迹;夜晚的陆家嘴也是无趣的,因为拔地而起的她没有一丝老上海应有的品格和味道,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一种进步。
 

第六回 永康路
 

本想这回作为结尾是重头戏,但迫于时局压力,只能言简意赅。

这是本爷在上海混吃混喝的一条街,也是众多中外工薪阶层、学生、旅游者趋之若鹜的地方;人头攒动和酒精价格合理是这里最大的特色,每逢周末酒客把整条街站得水泄不通是毫不夸张的。
 

近一两个月是破败了,据说是因为整改、据说是因为扰民、据说是因为治安、据说是因为 ……,反正就是何患无辞的道理,各位看官看了照片就知道关于这条街今天和过去的地覆天翻了;总之,就是典型的一声叹息下的无能为力和束手无策;不知酒客是否应该归为民,违个酒客的意也应该是可以随意的罢,但你丫招商签合同的时候可没提整改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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